研究 | 潘鲁生 殷波:手工艺的艺术疗愈价值与机制研究(一)
时间:2024-10-09 来源: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 浏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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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疗愈”是艺术治疗(Art Therapy)与艺术治愈(Art Healing)在汉语语义上相结合的表述,与医学、心理学意义上的艺术治疗向更为普遍的精神发展趋势吻合。因此,对艺术疗愈历史与现状、理论与实践的认识和把握包含艺术治疗为题的相关内容。手工艺作为艺术疗愈的手段方法,主要基于手工本质,注重物质材料和工艺技法与疗愈需求的适配性,而非手工艺作为现代主要生产方式的传统文化积淀或娴熟非凡的工艺水平。研究手工艺的艺术疗愈价值与机制,主要在回顾艺术疗愈的发展历史及其理论与实践架构基础上,从手工艺作为疗愈方法的应用出发,进一步认识并发挥手工艺之于社会文化心理建构以及个体身心平衡和谐方面的作用,经由手工艺之途发挥人自身的力量,实现身心的治愈与成长。艺术疗愈的观念与实践古已有之。史前时期,人类通过岩洞壁画表达对世界的认识和内心的情感,其中包含有关畏惧与恐慌情绪的表达和疏导。在原始社会,部落祭祀、巫术等仪式活动多以乐舞、图腾等表现与自然神秘力量的联系,以艺术形式表达信仰和敬畏,实现某种情感与希望的寄托。关于艺术疗愈的研究认为,西方有关艺术与心理治疗最早的文献记载可追溯至古希腊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约公元前580-约前500(490)年]学派、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前322年)以及柏拉图(Plato,公元前427-公元前347年),涉及音乐净化心灵的作用以及艺术与教育改善身心状态的功能。在中国,先秦时期的《乐记》《黄帝内经》《吕氏春秋·古乐篇》等记载了“作舞以宣导之”(《吕氏春秋》)、运用五音五色等“守神治神”(《黄帝内经》的早期艺术疗愈方法,阐述了音乐、舞蹈畅达筋脉、调理身心的治疗作用。历史上,人们通过绘画、音乐、文学等艺术形式表达思想、抒发情感,甚至缓解精神上的痛苦,艺术因此也是一种教育和身心修养的方式,具有促进身心和谐康健的作用。艺术疗愈作为专业理论以及理论指导下的实践始于20世纪。1910年,奥地利精神病医生、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年)发表长篇评传《列奥纳多·达·芬奇和他对童年时代的一次回忆》,其中关于“美术作品中隐藏着作者最隐秘的心理冲动和难以被意识到的情感来源”[1]的分析方法被视为“开创了绘画心理评估和美术治疗理论研究的先河”“本身就可以作为艺术治疗研究中的案例典范,同时也为艺术评估和诊断提供了参考”[2]。瑞士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卡尔·荣格(Carl Gustav Jung,1875-1961年)认为,艺术作品不仅具有形式美,更重要的是其能够唤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和体验,对于创作主体而言,通过创作过程可以实现自我发现和理解,并通过无意识和意识的对话与整合促进内心的和谐与成长。荣格鼓励患者画画,提出“一个医生要做的并不是治疗,而是要发挥病人身上潜在的创造力”[3]。受精神分析学理论影响,美国精神科医生玛格丽特·纳姆伯格(Margaret Naumburg,1880-1983年)于1915年创立沃尔登(Walden)学校,将“儿童个性和主动性的发展”而非“知识的积累”作为首要目标,并通过音乐和美术激发儿童的创造力,此后于20世纪30年代在纽约精神病研究所与儿童合作期间,通过教授自由艺术表达来发展相关诊断和治疗。主要方法是鼓励患者通过自发的美术创作表达自我、释放无意识,治疗师以绘画作为沟通媒介展开自由联想式分析阐释,从而实现患者内心动力的表达和疏导,就此正式提出“艺术治疗”(Art Therapy)的概念,形成“分析(analysis)与动力(dynamic)取向的美术治疗模式”。20世纪50年代,美国艺术治疗先驱、社会现实主义画家伊迪斯·克莱默(Edith Kramer,1916-2014年)结合在学校及儿童精神科病房工作的经验,提出“成功的艺术治疗的治愈因素是在艺术过程中发现的”[4],认为艺术创作过程中释放情绪、表达情感因而具有治愈功效,主张艺术治疗虽包含对潜意识心理过程的觉察,但“不去揭示潜意识信息,不去解读潜意识含义”,而是发挥艺术表达和创作过程本身的整合治愈作用。在艺术治疗理论与实践创立阶段,英国艺术家阿德里安·希尔(Adrian Hill,1895-1977年)也于1942年提出绘画的艺术治疗功效并传播相关理念,主要通过绘画表达和疏导压抑在潜意识中的情感和冲突,帮助二战士兵修复心理创伤。由此可见,早期艺术治疗理论主要形成两个发展方向,即“艺术为了治疗”(Art for Therapy)和“艺术即为治疗”(Art as Therapy)。前者从艺术的意象式交流和象征性表达特点出发,通过对作品的联想和诠释进行心理分析,实施心理治疗,且早期实践以绘画疗愈为主,主要应用于心理干预、精神医疗领域;后者强调艺术创作过程本身,在创作过程中重整内在需求和冲突,从而摆脱心理困境,实现治愈,除绘画外广泛运用雕刻、拼贴、捏塑等手工艺,并向专业心理治疗之外更广泛的美术教育领域发展。此后在心理学理论支持下,艺术疗愈的理论与实践还形成了认知行为取向、现象学取向、客体关系和格式塔理论取向等。其中,美国学者维多克·罗恩菲德(Viktor Lowenfeld,1903-1960年)提出的“艺术教育治疗”(Art Education Therapy)理论,美国心理学家鲁道夫·阿恩海姆(Rudolf Arnheim,1904-1994年)阐述的“艺术治疗同时是一种艺术教育”的思想,进一步在教育领域中应用和发展。二战后,为治愈战争创伤,艺术疗愈进一步受到关注,作为一个跨学科的专业领域在欧美普遍兴起,主要应用于医疗、教育、社区文化服务等。20世纪60年代,相关专业协会组织进一步建立,美国先后成立美国艺术治疗协会(AATA)和美国国家创造性艺术治疗联合会(NCCATA)等,英国成立英国艺术治疗协会(BAAT),法国成立法国应用心理学中心(PROFAC),开展相关研究和实践。20世纪70年代,欧美国家形成较为完善的艺术疗愈跨学科体系,涉及心理学、艺术学、社会学、教育学、哲学等学科,结合不同艺术载体,划分为美术(绘画)治疗、音乐治疗、舞动治疗、戏剧/诗歌治疗等,艺术疗愈作为独立的学科与专业发展,并成为一种职业。我国关于学科专业意义上的艺术疗愈理论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展开,相关医学临床实践及教育随之发展。近年来,全国性的专业组织和高校学科专业进一步发展。例如,2016年中国艺术治疗学组在北京成立,下设绘画治疗、舞蹈动作治疗、戏剧治疗和音乐治疗四个学科工作组,在中国心理学会临床和心理咨询委员会的指导下展开工作。同年,中国表达性艺术治疗协会在武汉成立。2021年,中央美术学院在艺术学理论学科下设立艺术治疗本科专业,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设立艺术治疗研究中心,在艺术管理、美术教育、特殊教育、心理医疗、灾后心理干预以及精神疾病辅助治疗等领域发挥艺术治疗作用。此外,同济大学在艺术与传媒学院的专业中加强表达性艺术治疗的教育方法与康复实践研究,香港大学设有“表现艺术疗法”硕士项目,为医疗保健、教育和社区发展领域的表现艺术治疗提供艺术培训,武汉纺织大学在艺术学理论专业下设“艺术教育与艺术治疗”方向。总之,艺术疗愈专业理论提出及广泛实践,与社会发展过程中文化观念、情绪心理、艺术与技术手段、学科专业建设和人才培养演变相关。在发展过程中,艺术疗愈逐渐从医学病理意义上的“治疗”(therapy)向心理自洽和谐、感到幸福意义的“治愈”(healing)拓展。具体在艺术疗愈的对象上,从早期面向特殊儿童到广泛面向普通少年儿童、从面向病患及产生心理病症的重点人群向普通人群延伸,即不仅针对抑郁症、焦虑症、精神分裂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等精神心理病患群体,也面向因生理疾病或生活事件引发情绪问题的人群,涉及各年龄段和不同经历的群体。在艺术疗愈的应用领域上,从心理和教育领域向社区服务、文化交流、设计实践等方面发展,不仅在心理干预、心理咨询、心理治疗和心理康复中有目的地使用艺术,也在景观设计、空间设计等日常生活的建成环境设计和物品设计中关注疗愈功能,或开展具有疗愈导向的艺术展览交流。因此,艺术疗愈的具体实施场景从医院、诊所、学校等主要场景发展到博物馆、美术馆、社区公共空间中。例如,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从1943到1946年在美国33个艺术和教育机构巡回举办“治疗中的艺术”(The Arts in Therapy)展览,展出帮助二战士兵治愈身心创伤的作品;2006年举办“在MOMA与我见面”(Meet Me at MOMA)展,为受阿尔兹海默症影响的患者提供服务;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参加“艺术疗愈倡议”(Healing Arts Initiative)计划,包括一系列通过艺术改善身体、心理和社会健康的城市活动。又如,2014年荷兰国家博物馆举办“艺术是疗愈”(Art is Therapy)展,以爱与生命、生活为主题,构建视觉、触觉、嗅觉体验空间,通过沉浸式、直觉化的体验形成疗愈作用,实现心智的平衡与自身的完善。在艺术疗愈的关系构成上,从一对一的干预式治疗向以家庭为单位或人群集体等互动式疗愈延展。在艺术媒介上,在传统的绘画、音乐、舞蹈、文学等基础上,进一步纳入VR等虚拟现实技术和生成式AI营造的艺术体验。此外,在态度和原则上,倾向于以更加积极的方式看待心理问题,注重表达、互动和潜移默化的过程。在目标上,从病症治疗、心理问题干预进一步向追求自我成长和自我实现拓展。在艺术疗愈的发展演进过程中,手工艺作为重要的方法和途径得到应用。早期艺术疗愈在美术方法运用上主要以绘画形式展开,通过图像、色彩等符号化、象征性表达,使无法言表的心理世界得到表征,使情绪情感和心理冲突获得宣泄和释放,使认知模式得以重建,或将作品作为沟通媒介展开进一步分析阐释和交流。相对于绘画使不可言说的无意识、潜意识及情绪作为二维图像得以静态呈现和表达,手工艺不仅在塑造成型的实体化过程中实现意识观念的三维立体式呈现,而且包含对物质材料的多维感知,手工操作过程特别是重复性或精细化动作将直接激活副交感神经系统,促进视觉、触觉、思维、动作反应等协同,因而丰富了美术类的艺术疗愈机制。在临床医学和教育实践发展中,黏土捏塑、结绳编织、折纸剪纸、衍缝刺绣、拼贴、雕刻等普遍应用,相关研究者、实践者往往将手工艺与绘画一起作为视觉疗愈的方法加以研究和应用。从我国近10年手工艺类艺术疗愈的研究与应用情况看,主要在临床医学研究与治疗中面向特定生理和心理病症的人群、在青少年教育中面向特定成长阶段产生心理和情绪问题的人群以及社区养老机构老龄群体、监狱服刑人员等展开,针对不同疗愈对象的特点,运用不同材质、工艺的手工创意、手工制作方法,形成系列具有统计学意义、病理分析基础及心理学研究价值的实证性成果。首先,在病理症候意义上的抑郁症、焦虑症、精神分裂症干预治疗方面,手工艺类艺术疗愈方法应用并产生具有统计学意义的疗效成果。学者袁雅晴等(2024)对6种艺术疗法对卒中后抑郁患者干预效果的网状Meta分析指出,包括刺绣、编织、皮革工艺、木艺等手工艺制作训练的“作业疗法”“改善PSD患者的抑郁效果最佳”(PSD即卒中后抑郁post-stroke depression)[5]。徐玲玲等(2023)关于艺术疗法对焦虑症患者的应用效果研究中,组织患者集中开展手工艺疗法,“帮助焦虑症患者放松身心、培养专注力和提高自我价值感”,使用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A)评分、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SQI)评分和生活质量综合评定问卷(GQOLI-74)评分,“对于改善患者预后有积极作用”[6]。周朝当等(2002)关于手工等活动对精神分裂症特质焦虑的作用研究显示,缝补衣服、床单、被套等手工活动,“既可转移患者注意,淡化和减少对过去体验的追忆;又可使患者从中获得自我价值和自我效能感的认同,心理上感到充实,以利于重新恢复和树立自尊。”且与患者文化程度差异相关非常具有显著性[7]。解晓明(2009)介绍了韩国蔚山陶艺治疗研究所对老年痴呆症患者开展陶艺团体的治疗情况,论证陶艺作为艺术治疗手段之可行性[8]。其次,在情绪意义上的抑郁、焦虑等干预方面,手工艺的艺术疗愈用于存在抑郁、焦虑情绪而无精神症状诊断的人群更具广泛性。例如,张珊珊等(2018)[9]、兰歧等(2021)[10]、张伟宁(2022)[11]分别就癫痫患者、乳腺癌患者、肿瘤化疗患者等病患群体通过手工艺等艺术疗愈缓解降低焦虑抑郁情绪等做出研究,手工艺等艺术疗法应用于癌症等特定病症引起焦虑抑郁的群体,可降低患者不良情绪,从而辅助治疗,改善生活质量。针对不同成长阶段青少年群体的心理特点,主要通过手工艺的艺术疗愈与艺术教育结合干预解决心理问题。简福平等(2023)[12]、包华等(2020)[13]、蔡慧等(2024)[14]、陈嘉婕等(2021)[15]分别就包括手工制作在内的艺术疗愈方式对于干预留守儿童社交焦虑、缓解中学生抑郁、干预大学生抑郁等做出研究。马向莉等(2020)[16]、石博士(2019)[17]、关汝珊等(2019)[18]、谢晓琳(2021)[19]分别就高龄孕妇护理干预、福利院长期照料者抑郁情绪干预、戒毒人员抑郁与焦虑的心理干预等做出研究,通过手工艺物品与经验的回忆、手工艺制作与表达等发挥疗愈作用。从实践情况看,手工艺作为艺术疗愈方法,其应用具有以下特点:一是突出手工艺中“手工”的劳作属性,相对淡化欣赏目的。因接受艺术疗愈群体的心智、年龄、文化背景和生活经历不同,部分症候群体甚至存在不同程度生理或认知与行为障碍,手工艺疗愈首先在于手、眼、脑的协调性操作。所谓“十指连心”“得心应手”,基于主体的触觉敏锐性、操作准确性和相应表现力,在建构物质世界过程中综合运用感受力、控制力乃至创造力。手工艺疗愈的根本目的不在于创作艺术作品或创造对象化的“物”以实现某种功利的实用价值或非功利的审美意义,而在于手工经验过程中手工艺主体本身的实践体验。因此,在基础层次上,综合运用并锻炼人的反应能力、动手操作能力及整体协调能力;进而将注意力、情绪、情感等投射到手工操作的体验中,使心理得到疏导,情绪得以排解,感情得到释放或表达;在更高层次,通过手工劳作体现自身的存在价值,实现心理上的修复与重建。因此,手工艺的艺术疗愈淡化对工艺水平、审美价值等的关注与评价,并避免因工艺成品外在形态的关注而形成新的心理压力甚至自我否定。二是注重发掘物质材料的特性,通过多维感知促进身心修复。手工艺的艺术疗愈与绘画、音乐、舞动、诗歌等不同,涉及物质材料立体化的运用,且材料的物理属性不仅与工具、工艺的运用相对应,如纤维之于编织、黏土之于捏塑、金属之于錾刻、纸张之于折衍、织物之于刺绣等,同时也和工艺主体的感受直接相关。不仅是材料本身质感带来的体验,也涉及因材施艺过程中工艺特有的节奏律动,所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是生命体验与工艺过程、物质变化合一的节奏。如手工艺疗愈实践中,黏土、橡皮泥应用较多,从儿童到成人均可在塑造成型的过程中将意念转化为具体形象,使情绪和需求得到表达,使内心的不安、混乱以及旧有的经验得到释放和澄清。美国职业治疗师阿瑟·罗宾斯指出:“黏土的质感是流动的、可塑的,其易于塑型的魅力,可以满足病人控制和忙碌的需要。与此同时,黏土更能唤起和蓓蕾般的身体自我(Body Ego)相关联的感觉与感受。”[20]物质材料属性的发掘与应用在手工艺疗愈中较为重要。三是注重建立手工艺疗愈过程与生活的关系,包括修复记忆、重建经验、增进认知、增强信心等。相对于作为美的艺术的各艺术门类,手工艺具有较强的生产、生活属性,既是工业化之前普遍的造物方式,在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发展后也以不同形式在日用、民俗及艺术审美活动中存续发展。因此,在手工艺产品或作品的形态、手工艺的技艺经验、手工艺应用的场景等方面,具有承载生活记忆、凝聚特定情感以及指向生活之用的内涵。在手工艺疗愈实践中,不乏以手工艺为媒介实现某种记忆的唤起或提升某种生活技能的案例,发掘手工艺富有生产生活经验的特点,在具体生活情境中以亲身参与、自我实现的方式达到身心平静和谐的状态。从根本上说,包括手工艺方法在内的艺术疗愈在于弥补药物治疗、语言安抚等存在的不足,通过艺术实践来解决关于情感需求、自我认知、外在联系、可控可实现的生命体验等深层问题,不断激发兴趣,促进洞察与思考,提升认知水平,增强自信和自我意识,提高情绪的弹性韧性,减少情绪冲突和心理痛苦。因此,手工艺所包含的生活基础和内涵至关重要。潘鲁生,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中国工艺美术学会专家委员会委员、学术委员会委员,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名誉院长;殷波,文艺学博士,山东工艺美术学院教授,“泰山学者”青年专家。
责任编辑:张书鹏
文章来源:艺术教育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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